我觉得这应该也是一篇爱情小说搭配

——读周瑄璞短篇小说《圆拐角》

读周瑄璞短篇新作《圆拐角》(载《芳草》2011年第 期），我觉得这应该也是一篇爱情小说，它和女作家近期一系列作品都执著于对爱情进行深入探讨的这个创作旨趣是一致的。只是这一篇作为爱情小说来说显得有些特殊，因为这里的爱情，实际上是以一种我们世俗所说的那种婚外情为外衣之下的黄昏恋，而这婚外情的女方是一个老太太，并且这里的爱情是不公平的，不是对等的。

小说中的“他”身份是一个作家，他人到中年，他和妻子是半路夫妻的老夫少妻，他们 淡漠，分居而住。他们现在的状态如小说中所描写的：“她还记得他是她的合法丈夫，他们曾恩爱过。恩爱，先有恩，再有爱，爱可以消失，恩却永远在。他曾供养她女儿上中学、大学，她应该适当在他面前出现一下。只是，他再给她钱的时候，她不像从前那样，伸手就接，而是有所推辞，有所羞怯，有所曲折迂回，她的推辞羞怯迂回看来像是真心，理由也很充分：女儿工作了，她的负担没有了。当一个女人不再坦然接受一个男人的钱，基本上是一个信号：她不再让你消费她的身体。”看来他们的婚姻名存实亡，只剩下了一点恩情。如小说里所暗示的，他妻子是有其他 伴侣的，但就是不给予他 ，他自然就长时间处于一种感情饥渴状态。尽管他身为作家，可以认为“他是上帝俯视人间，他愿意理解一切，人生就是那么回事，一切只是过程，一个人正经与否，最终都是一把灰。”但他毕竟是血肉之躯，有一个男人的正常需求。他为了治好颈椎病而常去环城公园散步，偶尔认识了那个常在公园舞剑健身的老太太。而这个老太太热爱生活的精神风貌也吸引了他，她给他讲怎么锻炼养病。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交流也渐趋深入。她对他作家身份的欣赏，也让他“他心里很受用，找到了点安慰” 。他和她互相欣赏，这种纯净的感情，不带任何世俗功利，是内心的自然流露。他虽说还不太老，但他作家的身份让他内心也经历了如同老人般的世事沧桑，所以说在一定意义上可以说他们两个老人找到了知己。这种心灵的敞开，爱情就悄然无声地潜入。爱情其实也是世间最不世俗的人间情感。在我们这个日益功利化的世界，爱情总显得那么珍贵，并且爱情也不总都是平等的，爱也不一定能得到相应的呼应与回报，爱总是孤独的，也是脆弱的。关于他对她的感情，小说有描写：“老妇花下舞剑，也别有一番风韵”，“浓烈的花开配以迟暮的生命，也是一景呢，并且含着点哲学意味。他有点理解那个画家了”。她虽是老太太，但她积极向上热爱生活，心态年轻，小说在这里几次写到桃花，以花喻人，以此暗示爱情。或许对他来说，在年轻妻子那里得不到的爱，而在有着丰富人生阅历又善解人意的老人这里得到感情补偿，所以他对她的爱，如果要说有的话，那更多是一种感情补偿。其实人的感情是很难界定的，连他也不能觉察这是否为爱情。而这个老太太内心产生爱的感情，小说中有更多的描写。“她把书捂在自己胸口，好久不拿开”。“她扭着身子，头和他的摆到一起，新烫的发卷里还有染发剂的气味”，“一片桃花掉下来划过脸庞，她脸上跑过一道红色闪电”，等等。并且，她还主动邀请他去她家教她操作电脑，并且强调说她儿子出差了不在家。她强调的话虽说不能过分理解，但其中亲密意味已经不言而喻了，他不可能意识不到。但是他似乎还没有足够的爱来回应，或者说他还没有对她产生真正的爱。所以他婉拒了她的邀请，她感到失望，小说中这里写到：“如果她年轻时候，遇到这种情况，她就敢说，那我去你家，你在电脑上忙你的，我帮你干点家务什么的。”这种假设性的心理描写，不正是她内心爱的微妙表现吗？

理解了他们二人的心理状态之后，就可理解了小说的主要情节，并理解了那个有点突然的结尾。小说的主要情节就是，他在和名义上的妻子在一起时突发一个念头，他要带妻子去见他在公园里认识的这个老太太，让这两个女人见面。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小说中也着重提到了这个问题，却没有做明确回答，其实这正是小说的所要表达的内容和意义，这是需要读者的参与的。我是这样解读的：作为一个中年男人，他不论是现实生活中还是在精神状态上，他都处在两个女人中间，一个是比他年轻许多的妻子，一个是比他年长的老太太“情人”，他处于“圆拐角”处，一时难以在二者中做出选择。对于他妻子，他想让她知道一下，他也有“情人”了，这对于她不爱他另有的有情人这个现实，也是一种公平。既然他和妻子的感情名存实亡，如小说刚开关描写的，他甚至都不能摸一下妻子的脚，那么他就有理由去找自己的感情。这也是一种炫耀，男人有炫耀爱情心理。而对于那老太太，他想让她知道，他有年轻的妻子，这里既有炫耀的成分，也有告知并婉对方爱情的目的。他也在告诉对方：我也还年轻，不像你那么老罢。他内心就是这样微妙，小说中对此二难选择有着生动细腻的描写。但是他没有料到他的举动会有怎样的结果，于是这篇小说就有了一个让人感到突兀的结尾。对于内心产生爱情的这个老太太来说有些残忍，这突然出现的事实，就是“直”拐角，没有了铺垫，没有缓冲和迂回曲折，使她难以面对。她当然明白，他把年轻的妻子带来见她，不是无缘无故的，就是要告诉他拒绝她的感情，两人心有灵犀心照不宣的。对于不平等的爱情来说，付出多的一方受害也多。年龄是女人最大的敌人，爱情使她忘记了自己的年龄，她这时候突然意识到自己一把年纪了竟然要做人家的第三者，她为自己羞愧难当。她也会怨恨对方：她并没有太多的意思，至多只是一点点美好的，连自己也不清楚的模糊的心愿而已，对方却把这种心思放大处理了，他是在用一个年轻女人来拒绝一个年老女人，他是在无意中提醒她的年龄呢，其间的残忍性是他没有想到的。他本应该做的更好一些，如同那个有缓冲有迂回有铺垫的“圆拐角”那样。

所以可以说，这一篇没有正面去描写爱情的爱情小说，是描写爱情双方的一种感情错位，是描写双方感情正好处在一个“圆拐角”处时的微妙心理。这也是女作家对爱情的一次深入思考。小说中的他是世俗的，他没有勇气追求自己的爱情。他庸俗的观念使他错过了本该美好的爱情。他宁愿为了一些虚伪的世俗观念，也要维持那个名存实亡的婚姻，对于真正的爱情却望而怯步。有些美好的东西一旦错过便不可挽回。小说中他偶遇的那个老太太，其实就可以看作是一个爱情的象征，她的年老其实只是考验爱情的一点外在因素，真爱者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可是他没有通过考验，于是作为爱情象征的“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地，消失了”。他也只好继续在“圆拐角”处徘徊。其中他身份作家的常有道德优越感虚荣心，他缺乏真正诗人的那种真爱，“许多人爱你年轻美丽的容颜，只有一个人爱你朝圣者的灵魂。”对于真正的爱情来说，他是叶公好龙。也难怪他当作家到了“临退休在本省文坛混了个脸熟”，他不得志，看来不完全是文学自身的边缘化环境使然，也是他自身文学才能的缘故。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爱情和文学二者因为都有心灵的特性而有其相似性，从一个公司大力发展海参养殖业务文学写作者的爱情世界里，是可以看出其艺术创造力的。当然我们也不可过多责怪他，世界本来就是由更多平凡人组成的，即便他是一个作家，他也有当平凡人的权力，并且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形态各异的，不可强求。只是，他与真正的爱情擦肩而过，应该明白，真正的文学与爱情一样，都会蔑视庸俗的怯懦者。

对于我们这个过于现实的世界来说，性，早已不是什么隐私了，而爱、梦想、内心美好的心愿等，这才是隐私。尊重人的隐私，给每一个人留有隐私的空间，我觉得这也是这篇小说的意义空间，好的爱情小说往往不会只局限于爱情，都会具有更多的人生意义指向。不过我也想说明一点，我这里评说的也只是对此小说的解读一种，好的小说往往会有因人而异的多种解读。正如昆德拉说，小说的精神是复杂性。周瑄璞的这篇小说除了具备她此前小说的那些如语言绵密多味，犀利酣畅直指人心等诸多特点之外，给我更深印象的是，她这篇小说具备了更多的如昆德拉所说复杂性。这复杂性包括对人物内心世界的深层关怀，体察人物内心的深层矛盾与困境等。在写作技巧上，也多了些含蓄，有了更多的留白。比如小说中对现实生活那个“圆拐角”，有了充满禅机感悟。这是一个小小的灵感触发，也是一种艺术悟性的自我发现，她会感悟到，对于有心人来说，生活中处处充满一这个时间至少需要三年。个个或大或小的“圆拐角”，它也和“两难选择”同义。“圆拐角”实际上是我们生活的一个巨大象征，作家以们无时无处不在这样的“圆拐角”处境之上去与一个个心灵作交流对话。所以，在这个意义上，我也并不担心我的解读是离题的误读。其实写文学批评的我和创作此篇小说的女作家，可以说我们都处于一个“圆拐角”处，我们有各自独立的方向与世界，但我们面对的是同样的文字所营造的足够宽广的心灵世界。

共 492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正如作者标题所说的“园拐角”一样，文学作品所站立的角度，作家在安排自己的文字时，应该为读者提供一个可供广泛的思维空间，一部好的文学作品的问世，是一个作家对社会认知的深度解剖，他给读者以警醒、提示、引导的功能。欣赏！【木马社团：陈军】 【江山部·精品推荐1 】

1楼文友：201 - 12: 6:1 按语和文章都很深刻，有自己独特的思想！ 夏红雪，六九年生人。陕西省作协会员。在各大城市报刊发表诗歌二百余首，散文五十篇。